Teddy的第一週

還記得高中的時候突然有陣子決定我人生中不要生小孩，也忘了是什麼原因，總之我是很認真的，不但跟爸媽說，嚇他們一跳，還跟當時喜歡的女生說我不要小孩（追都追不到還討論這個，小毛頭的心態真難以捉摸）。今天兒子出生滿一周了，一早起床看著他那開始會笑的臉，才發現小時候的我有多麼愚蠢，抱著小孩，看著他滿足的笑，這種快樂是我活了30年都還沒有體驗過的。就來記錄一下生產過程跟前幾天的心路歷程吧。 胎位不正的關係，我們兒子需要剖腹產，這件事搞的我們在懷孕後期非常擔心，37周時曾經頭轉下去，讓全家鬆一口氣，38周產檢又轉上來，老婆只能每天勤做膝胸臥式，這姿勢並不舒服，挺辛苦的，然後也看了偏方在肚子上放冰袋（小孩子不喜歡冷的地方，所以比較願意轉下去），不過這些都沒用，總之最後是準時的開刀了。我應該永遠不會忘記在開刀房外等待麻醉的這段時間，好久好漫長，不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麼事情的那種心頭癢感，與進了開刀房後，看著老婆講話嘴巴都在發抖的景象。 雖然本來就知道剖腹產很快，但我怎麼也沒預期到快到只需要四分鐘就出來了（傳說中的劉一刀果然強），1:25宣布動刀，1:29就將小孩給哇哇地拉了出來，這部分的照片太過血腥，就不分享在這，上圖是小孩在出生後馬上到旁邊清潔處理的照片，我也剪下一小段臍帶。第一眼看到小孩，完全就是瞬間濕眼眶無法自拔，上次這種無可附加的感動，就是在婚禮的時候，結婚進行曲一下、門一打開，岳父牽著老婆往前走出來的那一瞬間。無論事前做過多少準備，聽過多少故事，我想都跟看到自己親生小孩出世的那種感覺，有很大很大的差距。 稍作處理結束，就將小孩抱給媽媽做第一次相見歡。書上都說剛出生的小孩比較醜，很多人要等到一兩個月後才慢慢喜歡他們小孩的樣貌，但我肯定屬於一見鍾情的那種，小孩一拉出來後，根本就無法把視線離開可愛的小身體。不過麻醉師一開始先看了一眼說像爸爸時，我有稍微小小失望了一下，好在後來發現還是比較像媽媽的 :P 清潔好了，馬上就把小孩拉去recovery room做各式各樣的檢查跟測量，我跟著過去看看小baby的各種數據，並好好地端詳一下他的樣子。看著他的小手、小腳、可愛的臉蛋，聽著他的哭聲，都是經過漫長九個月的期待盼望下，終於感受到的，這時候，每一分鐘都覺得好珍貴好珍貴。媽媽則留在手術房繼續縫合，縫合過程其實也很快，總共大概也就是30分鐘左右，就全部完成。 等媽媽也出來後，躺在小孩旁邊，很快得救進行第一次的親餵，沒想到意外的順利，本來還擔心因為剖腹會沒奶，我們這時候都很慶幸小孩應該有遺傳到我的"tendency to overeat"基因（不是開玩笑，我測過真有這基因 :P）。 接著進行印腳印跟洗澡等步驟。就這樣，小小的Teddy開始了他生命的旅程，他的每一小步，都會是把拔馬麻的一大步。 弄好後就swaddle起來，進去病房進駐囉。因為剖腹，會在這邊住四天，不得不說El Camino Hospital真的太棒了，病房還有窗景，設備高級外，護士也挺不錯的（當然也是有些差的會輪班到，但是大致上都不錯）。 第一天主要是照顧媽媽的身體，剛經歷開刀過程，身上掛了點滴接了尿管等，相當虛弱，實在看得非常心疼，感想是生小孩真的是不容易，之後還要經歷幾天的睡眠不足，這對30歲以上的人來說實在是個挑戰，人家說生小孩要趁早是絕對沒錯的，過了精華年齡，不但想生不見得有，生出來也會很吃力。當天晚上為了讓老婆好好恢復，我們要求了將小孩送到nursery，餵奶時才推回來。沒想到，小孩才不在房內一小時，我們非但沒有享受那份清閒，反而後悔了，開始好想念他。 我也曾經是覺得生小孩不急的人，可以理解那種想要享受青春，享受婚姻的感覺，以前聽到人家說要趁年輕生，總是沒感覺，心裡想著生不出來也無所謂，兩個人也很好。關於這件事，我現在也有了不同的感受了，當抱著小孩，看著他千百種表情時，真的感覺到，兩個人一點都不好，根本沒有什麼快樂與滿足是比得上小孩可以帶來的，那種願意付出全心全力去保護去疼惜的感覺，就算談過在刻苦銘心的戀愛，都完全不一樣。 當然，這種幸福不是沒有代價的，我還記得在醫院的第二晚，我們幾乎完全沒法睡覺，半夜每一個半小時就要餵奶，一餵就是搞個40分鐘，因為這時候真正的奶還沒出來（而是colostrum初乳），加上小baby也不太會吸，那種看著小孩挨餓，我們卻無能為力的挫折感，加上每次間隔太短，通常只有30分鐘到一小時，根本無法入睡，可能會有好幾天無法睡覺的疲累感，老婆開刀的傷口又需要照料，想想日後的日子難過，真的一度覺得不行了，撐不下去了，這就是會有產後憂鬱的原因。 隔天早上輪班的護士叫做Debbie，基本上我們住院期間，好幾天都是他早班，我跟她說了昨晚的災難，也無意間說我沒信心以後的日子會很順利，幾天下來她就跟我們講了好多故事，給了好多鼓勵，也教了好多帶小孩的技巧，真的只能說好的護士有大概十萬八千里的差別。基本上，前幾天在初乳階段，這些都很正常，就是需要耐心地熬過去，等到奶水開始出來了，一切就會順利了，千萬不要在前面就放棄，直接用配方奶（那時候絕對會很想要放棄的），那就一去不復返了。 帶小孩的樂趣，就在於每天都是全新的考驗，你永遠無法預測明天是怎樣，在飽受挫折的隔天，第三晚，小baby竟然就順利的達到三小時餵奶一次的間隔，果然在奶水出來後就有差別，這讓我能夠在半夜稍微睡點覺，雖然對老婆來說還是個折磨，好不容易花40分鐘餵完奶，要拖著傷口去上廁所並清潔，好不容易可以睡了，護士又進來測血壓、體溫等，一打擾又是快一小時，最後還是只有約一小時的空間，要睡好幾乎不可能。不過我們都看到了一線曙光，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。 小孩子就像是心頭上的一塊肉，當他哭的聲嘶力竭時，真的就只能用心痛的感覺來形容，當他笑的時候，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。這樣的情緒起伏，實在是比海浪還洶湧，我記得第四天早上，小baby睡著了，這時候他已經可以保持3~4小時的餵奶間隔，我才細細地品味剛剛過去的這幾天的一切，想著想著就不自主地哭了，也不知道為什麼，就是好感動好感動的哭到衣服都溼了。 在醫院的最後一天，寶寶的姿勢、表情、動作都越來越多了，也慢慢開始會笑（但是很難捕捉到），沒在哭的小孩完全就是天使無誤，忍不住讓人想要一親再親。這幾天，給我最大的影響，就是讓我更能體會媽媽的偉大，偷偷在心底再次跟自己喊話，要一輩子照顧/疼惜老婆。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，只要看過另一半全身插著管，身體被切開生出小寶寶，之後每天還得忍著痛餵奶（每次餵奶，子宮都會收縮）的過程，都會更加愛對方十倍才對。 很快的，我們就帶著Teddy第一次回家，開始了他在新家的日子！我常常聽男性朋友說，小孩出生後，兩週就會想回去上班了，老實說我完全無法體會，到底怎麼可能忍心放下那麼可愛的寶寶回去上班啊？好在我硬是請了6週的育嬰假，現在看來，還是完全不夠。慢慢的現在Teddy越來越乖了，難得撐比較久不哭，讓我終於可以完成這篇文章，之後如果還有機會，再來分享更多照片吧。